■ 周秋华
黄永玉,一个已然耳熟能详的名字,中国画界一个有奇遇有趣味的灵魂。
第一次与黄永玉神交,是去年晚秋的10月。在如画的秋色里,在趣味盎然的峰峦间,在湖南凤凰古城首次遇见了这位大名鼎鼎的艺术家。那是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了凤凰古城,在古城看到了关于黄老先生的文字和艺术成就的介绍,顿时令我敬佩不已。我在黄老先生为家乡捐建的桥上,留下了足印和回眸,还留下了我的一首小诗:“垂暮夜灯浮,璀璨人流。惊鸿一瞥自难忘,沉醉星光浮梦游,欲赏难休。”由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与黄永玉艺术馆失之交臂擦肩而过,留下了许多遗憾。
6月25日上午,云阳照耀,热情似火的老年大学文学写作班一行8人,带着丹阳眼镜,相约去扬州中国大运河博物馆观看学习。而我们都是喝运河水长大的运河人,爱运河就是爱自己。我们越京口,过长江,直奔扬州,在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停车参观。
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开馆6年,日日人流如织,年年欲赏难休。其设计大气现代,馆藏量丰富,让我们在睁眼看世界中脑洞大开,收获“日进斗金”。
幸运总是不期而遇,我惊喜地发现,黄先生的画展居然正在这里展出,仿佛是专为我补上缺憾的一课。“如此漫长,如此浓郁 —— 黄永玉新作展”一行大字让我内心的欣喜难以言表。本女子在师范学习过素描、水彩画、中国画、版画的基础知识,对绘画艺术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欣赏画作中蕴含的想象力与创造性,它们总能吸引我驻足沉思。怀着崇敬之情,我踏入这片艺术的神圣殿堂。进入展览大厅,先生年过半百时创作的诗篇《假如我活到一百岁》映入眼帘,我被其深深吸引,诗中,“外乡人”“战壕”“干瘪的橘子”“苦瓜”等词语跃然纸上,形象生动,激起我的浮想联翩。
“外乡人”一词,不禁让我联想起余光中先生的诗作“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那是分离与思念的忧伤诉说。而先生的“外乡人”却带着自嘲与诙谐的口吻,道出时过境迁、人流更迭的世事变迁,表达出一种豁达从容的人生态度。
“战壕”二字,瞬间将我的思绪拉回秦国将领齐声高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悲怆雄壮场景。而先生笔下的战壕,满是对故人的深切怀念,是岁月沉淀下的孤独坚守,坚守着世间那份纯真和执着。
“干瘪的橘子”唤醒了我的逆向思维,我仿佛见到了郁郁葱葱的橘子树上挂满了黄灿灿、亮闪闪的橘子。那不是橘子洲头的橘子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先生不也有过这样的青春年华吗?大自然给予春天生机勃勃的绿色、夏天热情似火的红色、秋天层林尽染的金色、冬天银装素裹的白色,这些色彩正如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的色彩,恰似生命的轮回色彩。先生的比喻蕴含着十分深刻的寓意。
先生自称是“熬过冬天的苦瓜”。苦瓜对他而言,是人间百味,是烟火气、酸甜苦辣与悲欢离合的象征。正如托马斯·卡莱尔所言:“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先生的苦瓜,承载着他对人生苦乐的深刻感悟。
那曾经的浪漫,还刻在将远行的着装胸前口袋里插入的未开放的玫瑰里,虽岁月流转,却依旧芬芳。而曾经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在岁月的流逝中变成一缕青烟消散了,留下的是先生钢铁般的意志和力量,也化作了先生80年如一日的绘画作品。
我喜欢先生的每一幅作品,那些充满童趣、诙谐的画面,他笔下的人物及动物形象夸张,可爱,每每藏着一颗未泯的童心。先生设计的十二生肖邮票中,《蓝兔》《猴》最为著称,它们已然成为邮票史册中的经典之作。
先生的作品融合了浓郁的文学性,使观赏者既能欣赏画作之美,又能品读文字之意。这一特点让他的绘画更具亲和力与感染力,易于读者理解,也在艺术界赢得了高度赞誉。他那句名言“为了太阳,我才来到这个世界”,传递出对生命的热爱之情。那幅《今夜》,捕捉了大年初一夜晚的热闹场景,繁星点点,万家灯火交相辉映,营造出欢乐祥和的氛围,尽显先生对生活的热爱与美好祝愿。先生对人生的深刻领悟,皆蕴含于字里行间。
当读完先生的诗篇,我忍不住窃笑,那是被先生幽默所感染。但笑过之后,却感到阵阵心酸,不禁感叹人生的短暂与无常。先生对人生的解读,竟是如此通透而淡定。
在中国大运河博物馆再度遇见黄永玉先生,直觉人生快意没有虚度,感恩他为中国人民留下了宝贵的艺术财富,看千帆过尽百年后,他为世间遗留的那一片快乐清风。他的一笔一画都将启迪后人:人生在世,与有趣的灵魂为伴,你、我、他真的值。正所谓: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最后用先生的一段话结束本文,先生直言表白:明确的爱,直接的厌恶,真诚的喜欢,站在阳光下的坦荡,大声无愧地称赞自己。
先生的这一幅自画像,最是注释了他那有趣通透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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