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水果

■ 毛琴芳

气温上的“夏天”总是来的突然，突如其来的三十度高温，逼迫着每个人都从大衣直接脱成短袖。

难得的饭后散步，公园里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许是清明刚过的原因吧，沉浸在悲痛中的人们总要点时间，才能让情绪苏醒过来。

从运河边的彩虹道上走回来，已经一身的汗了。经过小区门口的水果超市，忍不住驻足，进门。

水果小超市里，品种丰富，进门右手边摆着苹果，正散发着诱人的果香，我有一种嗜好，喜欢闻苹果，我判断一个苹果好不好吃，不是看表皮，而是拿起来深嗅一口，闻上一闻，如果能闻到一股苹果的甜而不腻的清香，那这苹果肯定好吃，反之，也会有一些苹果闻不到任何的香味，一般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隔年冰柜里的和卖不出去时间放久了的。

我拿起一只苹果闻一下，手里的这只苹果很红也很小巧，闻起来却没有特别的香气，我轻轻摇头，放下。

苹果的旁边是香蕉，黄灿灿一串又一串的香蕉很是诱人。我喜欢吃香蕉的原因有二：吃起来方便，补充营养。我拿起一串香蕉，轻咽了下口水，感觉它并不能解我此时的口渴。

这季节橙子不好吃，大多是隔年的，空心无水分。我直接忽视它，走过去看到另一边，那里竟摆了好一些西瓜。绿色纹路的西瓜，个头都不大，在暮春这个季节还是属于稀罕物，我挑起其中一个，假装很熟练地用手指敲了敲表皮，西瓜发出了“嘭嘭嘭”的清脆声音，店主一直陪同在旁边转着，听到这声音后，立刻说：“这瓜保证好吃，听声音就知道了。”我一笑，他又赶紧说：“就这只吧，28元一只，我去帮你装袋子。”说完，便捧了西瓜走向收银台。

我又笑了：“你是真会做生意啊。”孩子在一边也开心：“哇，有西瓜吃了。”在这样的三月，有一只新鲜甜蜜的西瓜入口，也许不失为一件爽快的事啊。于是我便默认了买下这只西瓜。

在水果店的南边靠墙有一大冰柜，里面有色彩缤纷的各种水果，红色的有圣女果，樱桃等；绿色的有水果梨、提子、猕猴桃；黄色的有杨桃……“这是啥？”我指着一个很像荔枝，体积却有荔枝三四倍大的绿色果子问道。“释迦果，我们张老师给我吃过了。”孩子指着盒子上的字说，“妈妈你看字。”

“这是世界上最甜的水果，来一个不，20元一个。”年轻的店主小伙又开始帮我扒拉出一个准备去装袋子了。他这利索劲有点过头了。我连忙阻止他：“对于奇珍异果，我都不太爱吃，我就只喜欢吃常见的水果。”

这时，又进来了客人，我转着圈圈继续看水果，也看众人。

站在那里挑梨的，是个老太，只见她拿起一只梨子贴近耳边，用手指轻弹几下。我懂，梨子也是要听音辨别的，好的梨子清脆空洞，坏的则沉闷如棉。

那个站在那里挑选桃子的女人，挑得极为精细。她将指甲嵌入果肉，大概是想要验看内里是否甜美。我正想着：都被她掐过了，别人还怎么买啊？就看到店主小伙快步走过去，陪笑道：“大姐，桃子你喜欢吃肉质硬一些的还是水分足一点的，我会选，我来帮你挑，好不？”说着，抢过那个女人手中正准备掐的一只桃子。

那女人一边嘀咕着“现在桃子都不好吃。”一边踱出了店铺门，店主小伙一边叹息皱眉一边整理刚才的桃子。

又进来两个身穿工服的劳工，我猜是对面工地上的，他们用粗糙的手很快就选中了六只苹果和一串香蕉，他们懂得尊重果子的完整，晓得即使不太甜美的水果，吃了也一样有营养，可以解馋。

店里面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孩子，他们不懂挑拣，只被那鲜亮的颜色吸引。他们时不时伸出肉肉的手，怯生生地去摸果皮，还轻轻捏一下。店主度量很大，只是假装没看见，不一会儿，孩子便失去了兴趣，又都欢天喜地地跑进跑出玩起来了，热闹的声音，倒给这个不太大的水果小店增添了许多人气，我分明看到路上过往的人都不断地往这里看，又有几个人陆续地进了店，在浏览水果。

我最终又买了几个带疤的苹果回家，因为我闻到了它们散发出的苹果清香。据我的经验，这样的苹果性价比高，到家削去皮，咬一口，真的会比那些表面打了蜡光滑漂亮的更为甜美呢。

并且，苹果的有些疤是在树上时就天然形成的，可能是日晒，也会有一些是风雨抚过的痕迹。是的，一个果子经历过风吹日晒，才更有滋味。

有些滋味，也非得经历过磕碰，才能酿得出来它的独特。世间万物，包括与人交往，大抵都有他们独特的声音，我们若用心去辨别倾听，就能知好坏，进而得其道。

回家的路上，风起来了，香樟树抖落它的红黄叶子，只留青色在树端，垂丝海棠也纷纷掉落花瓣，我略一抬头，几片树叶和花瓣划过额头，往地面冲去。一种浪漫在我心里滋长着，这样的夜色应该跟爱情有关，我的少女情怀又开始在我的脑海里荡漾开去，心里默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对，我的情怀里是不能缺少文字的。

“快点回家切西瓜吃喽。”我们喊着，都跑起来，踩着落叶和花瓣。远处墙角的一处木香花也在暗黑中跃动着朵朵嫩黄，迎风跳着欢快的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