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长堤
我要怎样才能抵达苍凉
一个苍凉的手势
难以剖开尘世的肺腑
向爱而生的荒唐
终究只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之间的较量
你在异国他乡，耗费半生心血
依然走不出当年的月光
水仙乘红鲤鱼而来
那个江浙寻常的雨天，你打翻誓言
打翻尘世间所有的哀艳
一个人远行，一个人枯萎
直到很多年后
在尘埃里汲汲生活的花
依然在谎言与真实之间
开出锋利的尖儿
走进颜春村
听到稻田里那一声蛙鸣
晚霞坠落，云朵睡在北山之巅
长沟里盛满鱼儿的呼吸
偶尔一丛芦苇探出头来
与晚风一同聆听乡村交响乐
在春天留恋冶艳的桃花
在暴风雨来临前，观赏红蜻蜓
那纤细妩媚的投影
将枇杷和无花果掰开
蜜汁流淌，足以掩盖辛酸的昨日
将旧陶瓷与小学课本藏在阁楼上
任凭灰尘篡改无忧无虑的时光
村庄拥有朴实无华的姿色
屋舍与花圃之间绽开宁静的诗意
每当奶奶的小脚从我身畔经过
我总是可以听见
村口那株老槐树，在漫长岁月里吐露
人到中年的丰足与虚空
如是我闻
假如还有来生
我要去你长大的小镇溜达一圈
那个每当你说起就百感交集的地方
培一团火
将乡愁烧得温暖一些
我还想去你常常说起的寺院
沿着低矮围墙
供奉一炷朴拙的香
也许会见到你，也许不会
但我会选择春天
选择一个细雨淼淼的雨天
唯独这样，小镇桂花树里青涩的鸟鸣
才能翻越藩篱，追上云影
由我流连在漫天春光的诗句里
我等着这一天
等着你，从天下人有情皆孽的伤口里
长出鲜亮的菩提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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