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习耕
二奶奶过世了。听到这个噩耗，我心里直颤，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过去的一幕幕情景在我面前展现，一件件往事涌上心头.....
1964年，我下放到横塘公社老庙大队袁家村，那时我才17岁，满身孩子气，更不知这里的风俗人情。幸亏在我们知青住房的前面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很热情。她是贫下中农组长的妻子，因为辈分在村里特高，村里男女老少都称她为“二奶奶”。因为她对我十分关爱，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在我心中她就像我的老妈妈。
老妈妈干的一手好活，在生产队里数一数二。因为三个女知青中我年龄最小，所以她最同情我。每天下地干活，她都靠着我，一次又一次手把手教我。一天午后插秧，出门时天气很好，我没带雨具，插了一个多小时，突降大阵雨。老妈妈马上从水田里艰难而快速地走到我身边，把自己的雨帽戴在我头上，把衣服披在我身上。我不肯，她说：“我年纪大，雨打不坏，你年纪轻，会淋坏身体的。”阵雨后，我见老妈妈浑身湿透，心里既感激又内疚。
六个年头之后，两个女伙伴通过“渠道”陆续进了城，只留下我独自一人在苦海里遨游。老妈妈也因年龄和家务多不再上工了。我自留地里的蔬菜老妈妈替我代种代管，因为我还是外行，又没时间。早晨上工，我来不及烧早饭，老妈妈就主动送来早餐。中午下工，我在烧饭时，老妈妈把自己家烧好的菜端到我的桌上。傍晚回家，老妈妈已抽空把我的晚饭安排好，下雨时她替我收衣服，长年累月，始终如一，我真不胜感谢。
知青全部进城了，我幸运地被分配到县食品公司工作。虽然我进城了，但老妈妈的言行一直留在我心中，因为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每年过年过节我都买些物品送去给老妈妈，即使我没空，也请进城的村里人带去。农历八月份，我也以一个女儿之心，按农村风俗买礼品送去，村里人都夸我是个极有良心的孩子。老妈妈平时有点病痛，只要我知道，一定去看她，并为她买点药品和物品。
老妈妈出葬的那天早晨，我胡乱梳理了一下，便急急忙忙地赶上了路过横塘的汽车。车按原速驶行，但好像觉得太慢，路边的白杨树树叶被风吹落下来，打在窗玻璃上，沙沙直响。风在呼啸，仿佛为老妈妈的死而呜咽。我的心早已飞到了老妈妈的身边，下了车就直奔我的第二家乡袁家村。我站在棺木旁，周围的哭声时刻伴拢着我的心，众目睽睽之下我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夺眶而出。“二奶奶”，不，我的“老妈妈”啊，永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