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独之后,需要被松绑的“乔任梁父母们”

近日,《人物》杂志刊登了《乔任梁父母:失独之后》的文章。2021年是演员乔任梁去世的第五个年头,此前,乔爸乔妈在抖音录制做菜小视频遭到不少网友炮轰,看见年逾花甲相依为命的两位老人被贴上“儿子都死了还这么高兴”的标签,我不禁想到江歌妈妈直播做电商时,网友那一句“你为什么能这么开心”的质问。

你为什么能这么开心?质问的不是江歌妈妈,抑或是乔爸乔妈,是所有从失独黑暗中挣扎爬出的父母们。好在,有人跳出来反驳道:“你还想继续用网络暴力道德绑架吗?”但是“乔任梁父母们”,正在遭遇的难道仅仅是一场网络暴力吗?

美国作家朱迪斯·P·西格尔在《情绪勒索》一书中写道:情绪勒索,是指以爱之名,通过要求、威胁、施压、打击、沉默等手段,在亲子、情侣、职场关系中争夺控制权,让对方就范。它是利用自己或者别人的情绪来控制别人的一种手段。正如明明知道你能力不足的上司却微笑地对你说:“你那么优秀,怎么会完不成呢?”这位网友的潜台词正是:“你那么爱你的孩子,他死后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西格尔的理论,应用于亲密关系之中,但这种心理却是捆住“乔任梁父母们”的根源所在。60%以上的失独父母,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失独父母本身就对外界看法十分担忧,对开始新生活有很强的抵触心理,而网友却利用这一心理,捆绑住本就举步维艰的“乔任梁父母们”,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里设想进行角色扮演。事发时,安慰道“节哀”,等到人家要开始新的生活时,又期待着受害者以泪洗面、生活潦倒、痛不欲生的生活状态,便跳出来质疑,“你不是很爱你的儿子么,为什么还笑得这么灿烂”,借此来获得控制的快感。

在这种心理的操纵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越来越多,能发现失独者困境的人越来越少。汶川地震十周年的新闻报道《走出阴影:震中失独家庭的疗伤十年》中披露,“一个失独家庭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这个家庭就靠这笔钱(政府救济金)来生活下去”,这道出了失独家庭的现实困境——身后是无尽的悲伤,眼前是难以为继的生活。没有孩子、没有储蓄、没有养老保障,也让越来越多现实的“乔任梁父母们”,不得不重新再一头扎进他们无数次想离开的世界中,那些指责江歌母亲“消费女儿”的人没有看到,失去女儿的她所面对的首要问题是:活下去。

《人物》的一篇文章,让更多公众瞥见失独家庭的一角,然而“乔任梁父母们”还尚未被松绑,如果我们在发出“你为什么能这么开心”的疑问之前,能先审视自己,不用自己的情绪绑架和控制那些本就已经在竭力生活的人,或许我们能看到更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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