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小札

核心提示: 四月来了!

■ 蔡竹良

四月来了!

风最先知晓。它从东南方向迤逦而来,不疾不徐,掠过初融的河面,将碎冰揉成粼粼的波光;穿过枯寂的枝丫,在树梢系上浅绿的铃铛。这风裹着三分的暖,七分的润,拂过面颊时,像雏鸟的绒毛轻轻扫过,让人舒服极了。

春花一个个都是急性子。桃花昨夜才打了胭脂,今晨就羞红了整片田园;垂丝海棠急得把金蕊都吐了出来,在风里乱晃;紫荆最是莽撞,哗啦一声就把积蓄一冬的紫红全泼在了枝头。欧丁香捧着细碎的花盏,樱花散落一地云霞,杜鹃举着燃烧的火把——原野上蒸腾着朦胧的色雾,近看才知是万千花唇在嗫嚅。蜂蝶们醉醺醺地跌进花丛,翅膀上沾满了甜蜜的私语。

雨来得恰是时候。起初是三两滴试探,在青瓦上敲出清越的磬音,继而便织成了银线。夏雨是莽汉抡锤,冬雨是怨妇抽泣,而这春雨,分明是绣娘穿针。草木们仰着脸啜饮,能听见它们抽节的簌簌声。不过几个昼夜,大地就换了绢本,原先的枯黄底稿上,已晕开层层叠叠的绿。

城里人纷纷换装,羽绒服像蜕下的茧壳堆进衣柜深处,姑娘们的裙裾已开始翻飞。公园长椅上,老人数着新生的柳芽;健身跑道上,少年男女骑着单车碾碎一地落英;还没有完全返青的草坪上,奔跑的孩子,手里的风筝线牵着整个蓝天。春风把每个人的眉目都描摹得明亮了。

乡间的泥土开始吐热气。农人的脊背弯成新犁,汗珠坠入垄沟的刹那,一粒粒种子已在温暖而湿润的泥土中伸展腰肢。学校教室窗扉里溢出的读书声,与田埂上的吆喝应和着。晨光中,马路上全是匆匆上班人的身影,无数脚跟敲击出急促的节拍——这些埋在生活里的种子,终将在某个四月突然抽枝。

四月便是这般悄然而至。它用柳哨吹散寒风,借燕尾剪开阴云。冻土下的根须听见它的足音,便开始酝酿一场绿色的躁动。这个最温柔的月份,偏有着最倔强的力量:它让枯木铭记开花的承诺;教人们懂得,所有丰饶都始于此刻埋首的耕耘。

最美四月,带着光与蜜的契约,如期而至。

责任编辑:吴淋淋

本网首发

丹阳视觉

丹阳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