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色

核心提示: 骄阳正好,风过林梢,蝉鸣未起,夏已缓至。

骄阳正好,风过林梢,蝉鸣未起,夏已缓至。

被一阵喧闹,人声脚步声,唤醒的校园里,备考的教室正充斥着紧张烦闷的气息。翠绿色的校服颜色在身上跳跃着,从外面奔腾而来的朝气少年们,他们正在脱着外套,我边放书包,边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的倒计时:距离中考还有一天。

自从进入初三,似乎有根隐藏的线,牵动着我和我们那颗起伏不定的心。

语文老师是位年近六十的男老师,花白而稀疏的头发经常被他用手指撸在一边,他的普通话并不行,总是用方言夹杂着读课文,我们便时常偷笑,只要我们一笑,他就让同学站起来读,这时候往往全班都会哄堂大笑。

今天的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确良短袖,手里捧着语文书,头发似乎梳得比平时更服帖了,他站在木制的讲台前,轻轻地放下书对我们说:“最后一节语文课自己看书,不会的问我。”全班那天都出奇地安静,没人捣乱,他时而会走到一些同学面前去看他们复习的情况。他也走到我边上,我看到他眼角的皱纹,看到他严肃的表情,我赶紧低下头来,他轻轻地在我身边停了一下,便走过去了。

下课铃响起时,他说:“下半年我要退休了,你们是我的最后一届,明天考出好成绩啊。”全班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他默默地转过身,我抬头看着他微驼的背影走向教室门口,灰灰地一闪就消失了,当时我的脑子里忽地闪出一句话:“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那年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我想,如今的他应该在家安享晚年了吧。

其他几门理科的老师在考前的一天,依然在讲台上卖力地解析题目,汗水从他们的背上、脸颊上淌下来,干涩发哑的嗓音穿破了空气,也刺刻在我们的卷子上,拨开了我们脑海中的谜云。无奈天气炎热,瞌睡虫从我的左耳钻进来,“目似瞑,意暇甚”大概就是我当时的状态吧。

黄昏在暑热蒸腾的晚风中如约而来,天空的霞光似被玫瑰色的颜料涂抹一般美丽着。我们背着书包,怀着沉甸甸的心情朝家的方向走去:路边的毛针不去拔了,小土蛙不去追了,沟渠也不跳着玩儿了。

短暂的晚餐时间后,便把自己关进房门,做最后一晚的努力,头顶上的白炽灯太亮,晃得眼睛疼,书桌旁的歌星磁带一扎一扎地诱惑着我,熟悉的旋律在脑海里一遍遍闪过。

甩甩头,平缓下自己的情绪,逐渐静谧下来的夜晚,我奋力复习的时光中,远处的蛙鸣也似乎没有了。

唯有皓月当空,星汉灿烂。我,就是那个曾经的少年。

时间会一寸寸地把凡人磨炼成俗人。读杜甫的《春望》,读苏轼的“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读戴望舒的《雨巷》,读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以奋斗的青春为底色,那么,时间,可以缝出花来;气韵,能够酿出蜜来。

也是中考前一天,我站在讲台前跟他们讲:诸葛草庐中的志在天下,讲苏东坡赤壁中的指点江山“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讲平凡也可以美丽。他们的眼里有迷茫,但我看到那位曾经对我说语文课就像“催眠曲”一样的男生,此刻却戴起眼镜,目光炯炯地看向我,我说:“课有终时,学无止境。”他的脸上若有所思,眼里满含期待。

当我走出教室门那一刻,有位学生递过来一个鸡蛋,我正疑惑,他笑着举起另一只手里的粽子说:“我有高粽啊。”

我穿着长裙走过教室外的走廊,夏风微起,裙角飘飞,我手里握着一枚鸡蛋,迎风笑了。

生活在生命的磁场里高速运转,走过无数个季节的轮回。曾经的自己,在青春校园里的寒窗苦读,与同伴的嬉笑打闹,又与写不完的试卷互相成就。如今站在讲台前,看着下面无数个曾经的我和我们,再一次演绎青春年少:求学的困惑,求知的迷茫,与老师的斗智斗勇。看着他们一次次不甘被成绩打败,一次次从知识中找回快乐的自信。最终,都将以昂扬的姿态迈向中考考场。

青春啊,就像笔管里的墨,就只有那么一点儿,我们都要好好地珍惜它的颜色,用它为底色,写出最漂亮最满意的答卷。因为夏天会再来,但今天的33度阳光,不会再有了。

黄昏的夕光轻轻地铺展在大地每一寸。教室里的课桌也像往常一样等候着,我也依然在这里。而你们,已展翅迎接飞翔!

责任编辑:王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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