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发区一百年老宅寻丹阳规模化蚕桑种植先河

核心提示: 每一座房子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一座百年老宅可能不仅在讲述她自己的故事

每一座房子都有自己的故事,而一座百年老宅可能不仅在讲述她自己的故事。

 

 

蚕桑行业广为流传着一句俗语:春蚕看丹阳,秋蚕看海安。宦尧棣、葛瑞先、路光在《丹阳县蚕桑生产的发展历史与前景》(1986年《江苏蚕业》第3期)一文中表述:蚕桑生产是丹阳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副业。在丹阳,远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蚕桑生产,明清期间逐步发展,1936年前后发展兴盛,当时是“家家养蚕忙、万户机声响”,“丹阳绸”成为佳品。位于开发区门楼村上岸徐家村的一座百年老宅就与丹阳规模化蚕桑种植及“阳绸”产业发展息息相关。

百年老宅的建造者徐景贤:丹阳规模化种植蚕桑先驱

丹阳人徐景贤(1866—1942年),早年在常州做纺织生意,主营袜业,产销两旺。据史料记载,太平天国运动失败后,兵燹重灾区的丹阳民生凋敝万户萧条。清政府只得一面允许流民向丹阳迁移重新开垦土地恢复经济,一面鼓励农民植桑养蚕发展农副业。清光绪年间,清廷的经济政策与中国传统的丝绸织造汇聚到了一起,并在浙江湖州、江苏苏州、无锡与南京一带形成了正向的互动,而通过洋务运动逐渐进入中国的机器织造技术又形成了另一正向推力,于是丝绸、纺织织造在这些地方蓬勃发展起来。扩张是产业发展的必然阶段,处于中间地段的常州恰当其时地传导了丝绸织造技术向丹阳的转移。

纺织中的针织与丝绸织造虽不同业,但徐景贤觉察到在丝绸织造与生丝的生产中有着比针织行业更丰厚的利润。上岸徐家村位于丘陵地带,气候宜人、山清水秀、生态活跃,环境优美,非常适合植桑养蚕。上世纪初,徐景贤果断地在家乡购入山地,并在购入的山地上广植桑树,在家中致力养蚕。当时丹阳地区还少有规模化种植桑树者,眼光独到的徐景贤由此成为了规模种植蚕桑的先驱。

带动乡邻赶生活:成丹阳丝绸产业主要的原料供应商

从针织业进入丝绸业的徐景贤很快就有了新朋友圈。他带动乡邻种植桑树,并很快成为丹华织绸厂厂主戴则均、张祖篯(张家大院建造者)的父亲等一批丹阳丝绸业领军人物的原料供应商。很快,在常州通过针织业挣得了第一桶金的徐景贤又在家乡通过植桑养蚕挣到了自己的第二桶金。1925年(民国14年),已经富裕起来的徐景贤在自己祖屋的基础上翻建了宅第,一座高大漂亮的青砖二进四合院很快出现在门楼村上岸徐家村,徐景贤也以这个村的首富身份跻身于乡绅之中。在乡间,读过书、见过世面、人仗义、善言辞的乡绅徐景贤便常常应邀去为乡亲邻里参谋事务、解决难题。

徐景贤为人耿直、诚信经营。当时丹阳几个丝绸业的老板不约而同地将家族的墓地选到了徐家的山地上。徐家也与丹阳城里的戴家、张家、董家、冷家、何家等建立起了更紧密的关系。每逢清明时分,徐家大院门庭若市,丹阳丝绸界几大业主在此相聚,共商行情,共谋对策,共同致力于丝织业的发展和业态环境的改善。大家尊崇孝道,缅怀先人。孝道,不仅维系了这些丹阳早期工商业人士间的友谊,也向后人们传递和延续。从徐景贤到他的儿、孙、到曾孙徐瑞生,百年间徐家都一直守护这些先人们的长眠之地。徐瑞生这一代,还曾将张家祖坟被盗的消息及时反馈给了张家后人,将董家的一座古碑移到了排水渠上并将文字翻转向下,避免了石碑被人盗取和破坏。

乱世厄运与奋起抗争:“阳绸”凋零精神依然挺立

中国二十世纪初起步的民族工商业者在它们的创业阶段总是伴随着接连的厄运。清政权崩溃后军阀混战接踵而来,国内市场萧条又遭遇洋货倾销,1937年日本侵略者又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同年12月3日丹阳沦陷。日军在占据丹阳前,对丹阳的狂轰滥炸使丹阳城内成为一片火海。沦陷前许多织绸厂已毁于日军的炸弹,沦陷后日军更是强占工厂,张祖篯新建的宅院也被日军强占为宪兵队的驻所。日军的侵占彻底破坏丹阳的丝绸织造业,极大打击了民族工商业,也几乎使徐家断绝了希望。徐景贤之子中年早逝,使徐景贤备受打击。几年后,徐景贤积郁成疾,不幸离世。民族仇、产业恨、中国农民追求美好生活的希望被粉碎后的绝望与愤怒,无可逆转地让他们奋起抗争,转而坚决支持抗日武装!徐宅成为了抗日游击队的活动地点。

徐瑞生老人还清晰记得当年的往事。徐宅因其高大能远远发现来人,有一次,正在徐家开会的游击队员发现日军正向徐宅而来,于是立即紧闭院门,从杂草丛生的西门撤离后翻越山坡而去。晚到的日军狂砸大门不果,便抢了高梯爬进去,可屋内已无一名游击队员。气急败坏的日本兵一脚踹倒徐瑞生的母亲,并端起刺刀在她的头顶猛刺3刀。随后又在徐宅后墙放起了火。幸亏砖结构的徐宅墙高,火未能引燃屋梁,日军急匆匆去追赶游击队员后,众人又将火扑灭,徐宅才躲过一劫。

1945年10月,新四军奉命北撤,不久,国民党政府挑起内战,对在丹阳地区留守的中共党政军人员实行“梳篦式清剿”,丹阳地下党人、时任丹阳县中片武工队队长茅志清当年就经常在徐宅内联络队员、开展工作。有时,队员们在这一住就是十几天。在中国农民向往民族独立和美好生活的精神支持下,徐宅从抗日活动场所又成为了红色武装经常光顾的驻地。

衰草枯杨中仍见光华之老宅:只可离弃?

年近八旬的徐瑞生老人说起位于开发区门楼村上岸徐家的老宅总是禁不住百感交集。因为这座曾经为他遮风避雨的老宅现在已如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虽然当年它也曾气宇轩昂,但毕竟经历了百年风雨侵蚀、几度社会变迁,在沧海桑田中坚强支撑的它如今也门楼年迈、摇摇欲坠了……值得庆幸的是,这座老宅在衰草枯杨中光华仍见,骨架铮铮、极具线条感,给人以庄严的形式美。

光阴荏苒,徐宅经历了四代主人。百年间,中国经历了封建王朝的崩溃、民国的没落、侵略者的覆灭、共和国的诞生,民族工商业一波三折直至今日巍然于世界民族之林。放眼乡间,高堂瓦舍已不再是民宅中的精品,丰衣足食也不再是寻常百姓的奢望。然而文化的演变如同河流,有着自己的源头,有着自己的继承和发展。老宅中的柴草灶、已经咯吱作响的木楼梯木楼板,雨天天井檐下滴答作响的雨滴,天井中地上的苔藓无不形象地表现着这种传承,传递着乡村民间曾经的梦想,解说着他们曾走过的追寻幸福的道路。

乡间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如果村落逐渐消失,乡间再无农舍,再无能勾起往事的老宅,乡间农民曾走过的路、曾经活生生的村落文化,难道只能到书本中去追寻?我们可以轻言离弃承载过那么多希望与痛苦的老宅吗?

(范康健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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