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2016年9月20日倒下,我就一直躺在黑暗里,只有在睡梦里才有片刻光亮,才能站立行走、自由呼吸,而一旦醒来,便只剩残酷的现实。这黑暗是否有尽头?每一秒痛苦的坚持,能否将我朝光明推近一步?”这一番话,朱枫自问了无数遍,可答案一直都是“未知”。她说,曾经习惯了被仰望、被赞美的自己,如今却只能沦落为无法起身、不能自理、自我嫌弃的最弱者——
从“骄傲”到“累赘”,27岁的她在黑暗世界中盼光明
在丹北镇后巷新弄村华阳村,几乎无人不知朱枫,因为她从小就是那个众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乖巧懂事,朱枫从小到大都是家里人争相夸赞的骄傲,也是同龄人崇拜艳羡的榜样。一路顺遂、一路光鲜,朱枫从来都是个“自带闪光灯”的公主,总是轻易吸引身边人的钦佩目光。
几年前,朱枫放弃了保研机会,顺利从南京大学毕业,而后凭借着亮眼的成绩单和专业顺利进入了昆山某企业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我的家庭再普通不过,爸妈都是打工挣生活的平凡百姓,我既然已经有了谋生、立业的能力,自然希望尽早用自己的双手拼得收获、回报他们。”于朱枫而言,从未有一刻后悔过放弃读研,相反,看着自己的工作能力被公司认可、工作回报可向父母尽孝,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以为一切都会像预想的那样持续幸福,然而,命运却对朱枫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让她所处的亮眼世界瞬间坍塌,而坠入黑暗的她始终难寻出路……
病倒前的朱枫和父母在天安门前合影留念
朱枫家中年迈的爷爷奶奶,一个失明、一个失聪。
隐隐不适,遍寻不知其因
毕业、找工作、入职,朱枫离开象牙塔后所遇所经历的一切也如从小到大习惯了的那般顺意。当然,聪慧伶俐的她,并未安然止步、停顿不前。在异乡的朱枫积极乐观、勤恳踏实,很快便凭借出色的工作能力在公司站稳了脚跟。
2016年新年过后,朱枫突然出现了腰部不适的症状。“因为也没有明显的痛感,我就以为是‘职业病’,毕竟工作需要长时间的坐在电脑桌前。”身体一向很好的朱枫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并未过于在意,只是尽量减少了加班熬夜的频率。然而,到了4月份,朱枫发觉不仅原本的隐隐不适感没有消失,腰部还时常产生程度不轻的疼痛感。“常言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我第一时间去了医院做检查。”只是,让朱枫没有想到的是,在医院拍片的结果显示一切无碍,这让她又疑又喜。“检查没有问题自然是安心开心的,可是这莫名腰痛又让我觉得很蹊跷。”此后,朱枫更加注意劳逸结合,尽可能多的给腰部放松休息的时间。数日后,朱枫感觉腰部的疼痛不适消失了,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
但朱枫的轻松未能持续太久,6月中旬,腰痛的症状重新袭来,并且越来越严重。“丹阳、镇江、昆山、上海,我跑了很多医院做检查,腰部核磁共振、内脏B超、验血,查了各种项目,都显示没有异常。”检查未果,医生只能将其归因为腰部肌肉损伤,并建议朱枫多多休息静养。虽然此后腰部问题依旧时好时坏,但总体似乎有向好的趋势。到了9月份,朱枫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终于放下心头的包袱,安安心心地回到丹阳家中和父母团团圆圆过中秋。
轰然倒地,下身知觉顿失
中秋过后,朱枫与家中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告别,回到了昆山的工作岗位。缠身许久的不适感没了踪迹,家人的温暖叮咛萦绕耳旁,朱枫重燃了拼搏奋斗的信心,开始为自己、为家人做更远更细的规划。
朱枫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以为已经“渡过小磨难、迎来新开端”时,命运却备下了一场“恶作剧”,让她由光芒四射的天堂坠入了暗无天日的地狱。9月20日早上6点多,习惯早起的朱枫像往常一样走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早饭,恍然未觉的一瞬,她已轰然倒地,下半身顿时失去了全部知觉,无法动弹。听到动静的合租室友赶紧拨打了120,并第一时间通知了朱枫的父母。“我们接到她室友的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前一天晚上朱枫还跟我们聊了天,并且还把自己做的晚饭的照片传给我们看。怎么就一夜的功夫,她就倒地动弹不得了?”朱枫的父亲朱建荣和母亲殷华萍挂完电话后虽然震惊不已,却也一刻也未耽搁,当即就联系了朱枫的舅舅,并在其陪同下赶到了朱枫被送往的昆山市中医院。在初步诊治后,院方表示朱枫的状况十分严重,建议立即转院。
在父母、舅舅的陪同下,当日上午,朱枫被转入苏州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经核磁共振等检查后,院方初步断定朱枫为胸椎第十节压缩性骨折,脊髓破坏严重。
手术成功,却又闯生死关
经一系列全面检查和专家看诊后,手术成了朱枫治疗、活命的唯一希望,而其中的危险性亦不言自明。
“既然手术是朱枫续命的唯一途径,再难再险我们也要陪着她闯啊。”为了争取尽可能大的成功希望,朱枫的父母和舅舅在多方打探后,决定将其转院至上海长征医院。“有相熟的朋友告诉我们,说长征医院的骨科、神经外科都比较权威,所以我们考虑后便将朱枫转了过去,而且几乎一天都没耽搁地及时做了手术。”9月27日,朱枫正式转入上海长征医院;9月28日,朱枫接受了手术。“手术从早上9点一直持续到了下午4点,朱枫在手术室内闯难关,我们就在手术室外提心吊胆。”舅舅说,8个多小时的手术,朱枫的爸爸妈妈便一直紧绷着神经熬着。万幸的是,手术结束后,他们终于盼来了医生口中的“手术很成功”。
手术成功,却不意味着危险已过。术后第二天,朱枫的双臂突然出现发麻无力症状,到了晚上手臂几乎抬不起来,而紧急拍摄的核磁共振显示其出现了颈椎脊髓水肿,随时可能有窒息的危险。“那天夜里我和她爸双眼一合都不敢合地守在她身旁,医生们也准备着随时给她再次手术。”终于,紧缺的药品及时从外院调来,朱枫使用后情况逐渐稳定,而这一次生死关终是顺利闯过了。之后,院方也向朱枫一家出示了手术的病理报告,显示为胸椎骨巨细胞瘤,偏恶性。“由于朱枫的第十节胸椎完全粉碎了,所以取样检查非常困难,检测结果也并不十分明确,而这对后续的康复治疗影响很大。”殷华萍说,那时的他们虽然知晓后续的治疗路绝不会轻松,却也没想到竟会困难得让他们几近绝望。
恢复难盼,世界从此坍塌
“医生说手术成功后,多数患者在24小时之内便会恢复一定的知觉,至于后面的康复治疗、恢复站立,各人花费的时长都不同,有的一个月、两个月就能够重新站起来,有的一年两年可以站立,有的也许从此站不起来。”虽然医生将各种可能的情况都如实告知,可殷华萍和丈夫从来没有预想过女儿朱枫能有怎样的运气。
10月12日,朱建荣和殷华萍带着朱枫转入了上海开元骨科医院,接受后续的康复治疗。“从几次转院,到做手术、做康复,朱枫多次追问我们自己的情况究竟如何。一开始我们不愿多说,但后来也知瞒不住,便如实把详情告诉了她。”殷华萍说,朱枫知道后仅仅失落萎靡了很短的时间,而后便打起了精神积极应对。“她说自己不怕吃苦,一定要积极配合治疗,哪怕化疗掉光头发也无所谓,她要活下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未来就这么没了希望。” 此后的每一天,病床上的朱枫都是面带微笑,问医生、自己查,凭着坚强的意志、坚定的信念、顽强的毅力直面一个个康复阻碍。只是,朱枫的竭力并未为其争来期待的结果。“医生说,手术后的3个月是最佳的黄金恢复期,一旦过了这个阶段,完全康复的希望便会越来越小。”所以,当3个月的黄金恢复期“转瞬即逝”后,胸部以下仍旧毫无知觉的朱枫绝望了。“虽然在面对外人时,她依旧还有笑容,可是一旦只面对我和她爸爸时,她便再也扛不住了。她不止一次地说,她的世界坍塌了,她不想活了,她无法想像、无法面对一个站不起来的未来。”女儿的话让朱建荣和殷华萍心如刀绞。
期望渐凉,是否还有明天
“我是朱枫,本来一千万个不愿意让大家知道我的事,似乎我是个生活的弱者。可如今我连坐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保持平衡,这让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成了一个生理上的弱者。自从2016年9月20日倒下,我一直躺在黑暗里,只有在睡梦里才能自由行走、自由呼吸,才能享有片刻的光亮,而一旦醒来就是残酷的现实。我不知道这黑暗的尽头在哪里或者是否有尽头,我也不知道我强撑着多坚持一秒是否能离光明近一步……”在殷华萍发在网上的求助信息里,朱枫在文末添上了一段自己的自白。
从人人艳羡的娇子沦为人人同情的病人,没人能够体会朱枫的内心承受了怎样的煎熬。她不想旁人知晓自己的遭遇,不愿接受他人的怜悯相帮,可是,眼见着家中为自己治病而家道壁立,眼见着父母为自己操心而一夜白发,朱枫不得不放下了自尊。“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无法真正正视这件事,无法面对自己,因为我心底的期望越来越苍凉。可是,我没有办法坦然放弃,因为父母仍在坚持,他们渴望维持我生的希望。”
截至目前,朱枫在医院的诊治、康复已花去了近70万元。“家中的积蓄用光了,亲戚朋友给的钱用光了,好心人捐的钱用光了,现在还剩网上众筹的一笔钱可以维持下,只是后续朱枫还需要康复多久,总共需要多少费用才能维持,我们不知道,医生也没法给出确切数字。”殷华萍说,她和朱枫爸爸以前都是打工的,自从朱枫病后两人便停工陪在一旁照顾,而家中朱枫失明的爷爷和失聪的奶奶也无暇顾及。前段时间,朱建荣由于过度劳累导致腰椎间盘突出复发,幸然朱枫姑姑赶来照顾,才让一家人支撑到了现在。“我们不敢想前面的路有多难有多长,可再怎么无望,我们都必须走……”对于殷华萍和朱建荣而言,只要能为朱枫多争取一丝的恢复希望,他们都会全力以赴。
(宦新华 尹媛 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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