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过两年赶鸭佬

核心提示: 历史上延陵年年都养鸭,故延陵鸭饺名闻远近。上世纪六十年代延陵建起了孵坊,每年都有大量的苗鸭供给各生产队和养鸭人饲养。入秋,肥壮的成鸭食品站全部收购,销往市场。

         

  历史上延陵年年都养鸭,故延陵鸭饺名闻远近。上世纪六十年代延陵建起了孵坊,每年都有大量的苗鸭供给各生产队和养鸭人饲养。入秋,肥壮的成鸭食品站全部收购,销往市场。本地,只能消费其中的一小部分,更大的数量,都供给附近的一些城市。这样,每年就有数以万计的成鸭,送到丹阳火车站去。

延陵到丹阳东门36里,到火车站50里出头。那时尚未具备现代化的运输条件运送这些鸭子,而是雇人分批次徒步赶送。1967年我17岁,刚初中毕业,因“文革”无高中可上,而在队里参加劳动。那时我身体健康,活泼好动,所以每次都雇我赶送鸭子。两年中,我送了近20个批次,做了两年年轻的赶鸭佬。

每次送鸭,数量都在2000只左右,食品站雇请6人,报酬是每只鸭三分,一次约60元左右,每人可分得10元。那时生产队的工分值是0.3元,一天中可得10元,当然是许多人都眼红的了。殊不知,这一天中要付出的汗水和心血,却也是不少人都难以知道的。

送鸭那天,6人都半夜就起床,为了一天的体力消耗,都得用干食填饱肚子,还要烘10来块麦饼带在身上,以作午餐和下午的点心。

浓重的夜色里,鸭群在灯光里被赶到简渎河里,形成长长的队伍向丹阳进发。赶鸭人都手执长竿,在河两岸分成了三组。前组指挥鸭阵的尖兵,控制着方向和前进的速度。中间两人保证不出现散兵游勇,更不让一只鸭子爬向两岸。最后的一组负责断后,不使一只掉队。6人要不住地左遮右拦,前后来往奔波,而且走的全是不平的河岗土路,单从延陵到丹阳火车站,几乎都要走上八九十华里的路程。

鸭阵在简渎河里基本还是顺当的,但大河沿途上与许多小的河沟相连接。到河与沟的交汇处时,总有一些鸭会涌入沟中。这时,中间和后面的人就得赶紧把它们赶回大河之中,并封堵住缺口。往往有些鸭子,这时很不听话,要费上很大力气,甚至要人跳下沟,才能恢复有秩序的队伍。

从沟上爬上来的人,遇小河沟涉水而过的人,上来时是全身滴水,但谁也顾不上擦,继续赶鸭前行。尚未把湿衣晒干,前面又出现河沟,又要一次下水了。

每走10多里,人和鸭都出现疲乏。于是便选一处河滩,停下来休息一阵。近午时的那次休息中,大家坐在地上,掏出麦饼就着凉开水吃了午餐。这的确是一顿名副其实的粗茶淡饭,现在的年轻一代似乎已经难以下咽。但那时的赶鸭路上,过度的劳累和饥饿,6人却都吃得有滋有味,都在麦饼的细嚼中尝到了甜味。

两腿沉重如铅,脚掌磨起了几个血泡,但后面的几十里,仍得来回奔跑,前堵后赶。尽管人人都是走一步痛一步。在初中几年中学过几首唐诗,赶鸭中我也即兴一首打油诗:赶鸭日当午,汗滴河岗土。谁知赶鸭人,步步皆辛苦。”途中的每次休息时,产蛋的一些成鸭,会生下一些蛋,全途中往往有三四十枚。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这些蛋,归赶鸭人所有。当然,几十枚蛋,路上携带很不方便,于是就寄放在沿途相识的人家,归来取走时,送几枚给那家作为谢礼。一次每人可分到六七枚蛋,回去可给全家改善两顿生活。在那物质尚不富裕的年代,是十分难得的。

下午,鸭群到了丹阳东门,从宝塔湾上了河岸,穿过几条公路和若干街巷向火车站赶去。这是赶送全程中最最艰难的一段路程。汽车的干扰、路人、出现的各种声音和响动,极易出现鸭群的散乱和丢失。这时6人早就全都精疲力尽,两腿疲软,头昏眼花,但此时却要人人咬紧牙关,瞪大眼晴,拼命地奔波,不住地前阻后赶,左遮右拦,以求不损失一只鸭子。好在开车的师傅,路上的行人,甚至店的许多员工都很帮忙,帮助我们维持着鸭队的整齐,体现了社会主义的良好风气。所以每次赶送,都极少出现一两只丢失。

傍晚,2000只大鸭终于送到了火车站。当全部点交给公司人员时,6人长长地舒了口气,擦擦满头满脸的汗水。大家坐了下来,啃着身上剩下的最后两块麦饼。如果哪次多送了100多只鸭,路上又还算顺利,大家一高兴,就到小饭店里每人吃一碗光面,再出点加工费,请饭店炒了一盆鸭蛋。这时,真别提有多高兴了!

拖着两条如铅的腿,带着一身的汗泥和足底的血泡,在夜色里步行回家。好容易走到接龙桥上,古镇已是一片静寂,人们早就睡熟了。回家躺在床上,更感到了全身无力和酸痛。

两年中我赶了几十次鸭,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记忆,也学到了许多东西。在以后的数十年中,每当我遇到困难,感到辛苦时,我就会想起少年送鸭的经历,从中得到许多克服困难、不辞辛苦的力量。

责任编辑:姜耶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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