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

■周二中

妻子说，你一定要为这棵丝瓜写篇文章，这样也不枉它到我们家来一趟。

我说正有这个想法。

这棵丝瓜是夏天的时候长出来的，阳台的花盆里本来种着一株小小的桂花树，那是今年清明的时候从老家带来的。老家院子里一棵大桂花树下长出了小桂花，桂花也结籽，老家没人了，小桂花苗在院子里只会自生自灭，妻子说把它挖出来，带到城里栽着吧。于是就栽在阳台的花盆里。小桂花苗一尺来长，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总不见长。我隔三差五地浇水，它还是病怏怏的。不料一天盆里萌出了一株瓜秧子，我本是个庄稼人，从小就熟悉瓜苗，没几天我就知道这是丝瓜苗。

“就让它长吧，长大了好观赏。”妻子说。于是，丝瓜与桂花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共处一盆，我的任务是隔两天就去浇一点水。

丝瓜见风就长，桂花还是那老样子，纹丝不动。

为了不让丝瓜长大了缠绕住桂花，我特意将它的蔓儿拨向了另一边，又找来一根木条，让它就着木条往墙上攀。这丝瓜真像个懂事的孩子，果然放弃了纠缠小桂花的企图，于是一心一意顺着木条往上生长。

夏季最热的那些天，我发现它长得特别快，有时上午我将它的藤子向着墙扶了扶，下午它就用丝温柔地勾住了墙缝，稳扎稳攀。它又像一个长身体的孩子，特别能吃，一天不浇水，我下班回来，就看到它叶子全萎靡了，似乎在喊饿。我端盆水浇下，花盆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等我吃完晚饭，又看到它的叶子挺了起来，青青绿绿，蛮有精神的。

阳台太小，丝瓜还在旺盛地生长着。得给它另找出路，我猛抬头看到阳台天花板上的晾衣杆，那是固定在天花板上的不锈钢晾衣杆，对，若将丝瓜藤牵到这上面来，这样它的发展空间就大了。我又找来一个支架，将丝瓜藤往不锈钢晾衣杆上引。丝瓜似乎也知道我的意思，很驯从地就翻身上了晾衣杆。它像一条蛇在晾衣杆上缠绕着，几天时间就将晾衣杆缠得个严严实实。一些小藤又披纷下来，像一些探头探脑的孩子，在我那小小的阳台上形成了一堵绿色的墙，那地方俨然成了它的世界。阳台原本无多少生机的，现在好了，一阵风吹来，丝瓜叶子哗哗地响，像种了一片碧绿的芦苇。

在农村我知道，丝瓜藤大多是往树上攀爬的，树有多高，它就会攀多高。现在我这小小的阳台当然不够它容身的了。此时，我又将目光瞅向窗外，那就放它出去吧，我将那根主藤往窗外牵，希望它向窗外生长，外面的空间够大，它想怎么长就怎么长吧。我将主藤牵到窗外，想拉上窗户将它夹住，不料用力大了点，窗户一下子将主藤夹断了，不得已，这根藤子又退了回来。植物似乎都有灵性，主藤断了，其他的支藤再也没有要向外生长的意图了。于是纷纷折回，依旧在阳台内部继续盘旋着舒展着……秋凉了，丝瓜生长的劲儿也泄了，它的叶子变成了苍老的深黛，这也许是它向我们发出的要停止生长的信息吧。

我欣赏这株丝瓜，从一颗瓜秧子到长得轰轰烈烈，像一簇爆发的火焰——你的绿色是你的成功，你的生长是你的杰作，你的存在就是你的伟大与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