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的乡愁

核心提示: 如今,就职在城里,也时常应酬在灯红酒绿、山珍海味的筵席上,可我举杯投箸间,总忘不了那些普普通通而又鲜鲜美美伴我度过童年的风味小吃和家常腌菜,那是江南的土地,江南的水孕育出来的乡愁,更是父老乡亲留给我的永远美好的回忆。

小时候我在丹阳乡下长大,每天吃完早饭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卖豆腐花的同村阿姨家。这位阿姨姓吴,编着两根乌黑的麻花辫,穿着半新的黑布鞋,大约三十来岁,和善纯朴。我那时极爱看她磨的豆腐花,看那乳白色的豆汁水流进桶里,这时吴阿姨会带着笑,用袖子擦擦头上的汗珠,再把豆汁倒入大水锅,盖上木盖煮,火儿不大不小,不缓不急的时候,她轻轻揭开桶盖,一大桶白嫩似玉,热气腾腾的豆腐花已经做成。

临近晌午,我托着下巴坐在自家的门槛上,一直等大人们收工从田里回来。这时,吴阿姨也就挑着豆腐花担子出门来了,担子上放满了酱油、盐、辣椒、葱末等各种调料。她要走附近几个村,本村当然是第一站了。这时村里会很热闹,掉了牙的老奶奶领着孙子,拿着青花瓷碗来盛一碗,穿花衣的小女孩一跳一跳地跑来,吴阿姨给她盛了,总会再添一勺。我家大人也是,来不及放下农具,便也从吴阿姨桶里赊来一大碗白花花,滑嫩嫩的豆腐花递到我手上。我看着豆腐花腾起淡淡的雾气,细细地闻着它的豆香,然后慢慢地拿起勺子,捞起一勺白花花的豆腐花,将豆腐花放到嘴边吃一口,热腾腾的豆腐,香喷喷的小葱花,咸滋滋的虾米,酸溜溜的榨菜……多种味道在我的嘴里交融,使我回味无穷。再挖一勺豆腐,白如雪,嫩如水,放入嘴中,便融化开来了,甜而不腻,鲜美的味道久久地回荡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大人们靠着墙,小孩子坐在地上,吃着又白又嫩又香的豆腐花,那滋味,美得没法说。

另一样爱吃的是母亲做的腌菜。每年秋冬时节,母亲把那些种成的长杆大青菜,拣洗干净,晾干,找来大缸,和父亲一起制作腌菜。先在缸底撒一层粗盐,然后铺上一层大青菜。这样铺三四层后,父亲洗净脚开始踩腌菜,母亲则在一边送菜,洒盐。腌菜一个月左右就可以食用,妈妈把新腌的咸菜用菜油在锅里炒一下,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屋子。

那白中透着微黄,略带半透明的咸菜看上去就能引起人的食欲。吃到嘴中咸中微酸,又带着一丝甜,又脆又嫩,再喝上一碗大麦粥,真是既美味又开胃。家乡的腌菜吃法很多,不论搭配什么都很美味。腌菜还可以做很多菜,如腌菜炒豆腐干,腌菜炒青豆,咸菜烧小鱼,咸菜烧豆腐……它们共同的特点是———下饭。

腌菜烧小鱼是妈妈的拿手菜,那时的小鱼很便宜,都是野生的,很杂,有白鲦、柴格丁儿,花上四五角钱,就可以买上半淘箩。小鱼儿无须用刀剖,大人用手掐去内脏,非常方便。洗净了,妈妈从坛子里抓上两把腌菜一起烧,再搁上些辣椒,便成了一道农家佳肴。小时候最喜欢吃腌菜烧小鱼,实际上我爱吃的不是小鱼而是腌菜,因为小鱼的鲜味都渗到咸菜里。说实在的,这道农家菜成本并不高,但大人却不肯经常做。原因很简单,这道菜太下饭了,惹得饭量大增,锅里的饭就不够添。那个时代,放开肚皮吃饱饭实在是一种奢侈……冬天,吃剩的腌菜烧小鱼第二天就有鱼冻出现。蘸一点鱼冻,慢慢送入口中。刚碰到舌头,那冰凉的鱼冻就化开在我的口中,仿佛立即进入了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鱼的鲜和腌菜的脆融为一体。妈妈烧的腌菜温暖着我度过人生中的每一个寒冬腊月。

如今,就职在城里,也时常应酬在灯红酒绿、山珍海味的筵席上,可我举杯投箸间,总忘不了那些普普通通而又鲜鲜美美伴我度过童年的风味小吃和家常腌菜,那是江南的土地,江南的水孕育出来的乡愁,更是父老乡亲留给我的永远美好的回忆。

责任编辑:姜耶妮

本网首发

丹阳视觉

丹阳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