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菜豆腐

核心提示: 这个短语有歧义:一种理解为青菜和豆腐两种食材,一种理解为青菜和豆腐两道菜,一种理解为青菜烧豆腐一道菜。

这个短语有歧义:一种理解为青菜和豆腐两种食材,一种理解为青菜和豆腐两道菜,一种理解为青菜烧豆腐一道菜。

还是先分开来说说吧。

青菜在各地的叫法有不同,我家乡就唤作青菜。一说到青菜,就是指一年四季,种在房前屋后菜畦上的青菜。实在是太寻常了。古人作画爱画梅兰竹菊,鲜少有人将青菜入画,文人作文也少有写到青菜的。正规的宴席,青菜也摆不上台面。甚至,在农村,农人都舍不得把成片成垄的好地拿来种青菜。青菜就散乱地长在零碎的地里,出现在简陋的自家餐桌上。

家常菜,一年四季是离不开青菜的。

四季中最好吃的是冬天的青菜。经过几场霜之后,地里的青菜叶子深绿油亮,菜梗青翠透彻。洗净,清炒,小焐,出锅,盛在盘子里看着就让人觉着舒服,吃在嘴里,软软肥肥。那种肥是素的肥,不同于荤的肥。素的肥不油不腻,且清爽清淡,那是一种自然最本真的味道。

青菜可清炒,可入汤,现在还可烧烤。据说,外域还拿来生吃。最不起眼的青菜,是人们一年四季最不可缺少的菜。肉味可三月不知,青菜万不能三月不吃。在老百姓的餐桌和心中的份量,再没有哪种菜能超过青菜了。

豆腐在各地应该没有不同的叫法了吧,但制作的材料和工艺可以不同。我家乡的豆腐用黄豆、黑豆磨成豆浆,用石膏点制,制成的豆腐较嫩,唤之“嫩豆腐”,当然也可在压制的时候时间长一点,多去掉一点水,豆腐就硬一些,称之为“老豆腐”。而由豆腐衍生出来的其他豆制品,那就多不可数了。

豆腐的烧法多种,可炖、煸、煎、焖,可红烧、白烧也可制汤。

吃豆腐是没有季节限制的。隆冬、早春、盛夏的时候,地里蔬菜长不起来,豆腐作为家常菜的补充,餐桌上就更加少不了了。

在乡村,冬至将至,农田里农活已经结束,天气也开始入“九”,每家每户都要做豆腐,乡人谓之做“年豆腐”。先把黄豆洗净,然后放入水中,浸泡适当时间,拿到村上的豆腐作坊,磨成浆液。用特制的布袋将磨出的浆液装好,用力挤压,将豆浆榨出布袋,豆渣留在布袋里。生豆浆榨好后,放入锅内煮沸。煮好后点卤,凝固后就是豆腐花。把豆腐花舀进已铺好包布的木托盆里,盖上木板,挤压去水,豆腐就制好了。

最想念小时候的场景,隆冬时节,父亲从豆腐作坊里做好了豆腐,用两只木桶挑回家,冬天日短,天早早的就黑了。一家人就窝在低矮的灶房里,围着一张破旧的小桌子,旁边放着一个煤炉,煤炉上炖着刚做回来的豆腐。母亲放油放盐,父亲掐几根嫩蒜,小屋里蒸腾着豆腐的香和热。一家人,就着一锅豆腐,吃得热气腾腾。屋外,是紧吹的风。彼情彼景,现在想来,仿佛如昨。

青菜烧豆腐是母亲烧得最多的一道菜。主要是简便易做,又不花钱。青菜自家的地里四季基本都有,以前,乡里每天都有卖豆腐的人上村。说是卖豆腐,实际上不是卖,是换豆腐。早上,卖豆腐的人在村上一叫唤,母亲就用小瓢从小布袋里挖出二两黄豆给我,我一手拿瓢,一手拿一只碗,回来时,碗里就有了两块豆腐。乡人是不讲究的,中午,母亲从地里回来,把青菜豆腐一锅煮,做起来简简单单,做好了,盛在瓷盘里,青是青,白是白,清清爽爽,煞是好看。

青菜豆腐,实在是卑微到尘埃里的草根菜,吃多了,也就喜欢了。吃多了,竟然就离不开了。

偶然翻明代张岱的《夜航船·清廉》,有一则小故事跟青菜有关,说一个儒生刘玺,家贫,后来做了官,却不在官场同流污浊,而是出淤泥而不染,居官廉洁,所以当时的百姓敬重爱戴他,同僚们也佩服地称呼他为“青菜刘”。这恐怕是在典籍中唯一的一处赋予青菜“清廉”的含义吧。青菜豆腐,成为廉洁的代名词,作为一介草民,我是不会在意的。我吃青菜豆腐,吃的是青菜豆腐纯正自然的味道、是一份闲散平淡的心境。

每天都青菜豆腐,每天都简简单单,蛮好。

责任编辑:姜耶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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