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霞
周末，微雨的天气，捧一本书在阳台闲坐，目光有时落在书上，有时又移到窗台的花草上，屋顶上传来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远处公园里的那些树，被雨水冲洗后绿色更浓。这时，忽然在作家宋瓷的书中读到这样的文字：有一个女子的微信签名为“围裙与霓裳”。这几个字代表了她生活中的两种状态，一面是煮妇，时常需要系着围裙，在灶台间打转；一面是作者，穿上文字的羽衣，在电脑上织梦。对她来说，现实和梦想的距离没有那么远，因为她已经寻找到了巧妙的平衡。
想起我的一位朋友，近年来他的经历，可以用“屡遭不幸”来形容，最开始是妻子突遇车祸，他一边照料病人，一边和肇事者打官司，从医院到法院来来回回跑了大半年，刚40岁出头的他双鬓都有了白发；终于熬到妻子病愈，官司也告一段落，他的老母亲却突发脑梗，送到医院抢救回生命，却失去了自理能力。他有两个姐姐，都远嫁到外地，照料老人的重担全都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那时，大家都看他活得好累，白天上班，晚上守候病人，还要接送孩子上学、洗衣做饭，这样的日子一过好几年，却从来没听他抱怨过。有一次，我到他家里去，一进门就惊呆了：只见客厅里到处摆满了造型各异、大大小小的石头，就连窗台上的花盆里，也用了颜色各异的鹅卵石当装饰。“这些石头可真漂亮啊，哪来这么多呢？”面对我的疑问，他苦笑了一下：“在爱人出车祸之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操心，我只管上班。后来，她出了事，我感觉就好像天快塌了一样，每天六神无主、焦躁不安。有一天，实在心烦了，跑到河边去散步，捡到一块洁净的白色石头，不知怎么的，我看到它，心就静了下来。从此，我心烦时就去捡石头，看到这些石头，心情就变好了。日子，就是这么一点点熬过来的……”也许，对我这位朋友来说，捡拾石头的爱好，就是他的霓裳，虽然有些沉重，却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他心头的沉闷。
霓裳，多么美好的字眼，不需要读出来，看一看这两个字，就感觉仿佛隐隐染了仙气一样，难怪就连《楚辞·九歌·东君》中都曾有这样的句子：“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这里的霓裳，指的是神仙的衣裳，相传神仙以云为裳。那么，我的霓裳又是什么呢？
我每天的生活离不开文字，白天在单位写公文，下了班，在做家务、陪孩子之余，又会抓紧点滴的时间，静静地编织自己的文学梦。我感觉到疲惫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摆弄露台上的花草，摘几片枯叶，清理些杂草，给爬藤类花卉搭一搭花架。和植物在一起最大的好处，就是比之与人在一起，更能让我放松，从而心情愉悦。有时就算满脑子愁绪，在花丛中走一走也会好起来。写自己喜欢的字，还有花草相伴的时光，就是我的霓裳，在别人眼里无用，对我来说却很美好。霓裳翩翩，心随梦动，我们的霓裳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能够让你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暂时摆脱生活带来的压力，做一件令自己精神愉悦的事情，这不是浪费时光，反而像是给车子加油，为了更好地向下一站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