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

核心提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将一切都迷失了,甚至自己的喜怒,也不知所踪。每个早晚都重复着上一日的晨昏,无大喜,亦不便大怒,喜怒困于内心,日久,便消极烦闷至极。

■小东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似乎将一切都迷失了,甚至自己的喜怒,也不知所踪。每个早晚都重复着上一日的晨昏,无大喜,亦不便大怒,喜怒困于内心,日久,便消极烦闷至极。

幸好,冥冥之中,上天为我安排了这次相遇。这场相遇,有风,有花,有静水,有朗月。

在风、花、水、月的招引下,我走出藩篱,迈向了远方,开始了一番找寻。

当车一路逶迤,穿越层层山脉,停顿在这古徽州的地界之时,我的心,空灵而又沉静,我知道,我必将在这里完成我心灵的放逐。我一向不喜厚古薄今,更加不喜是古非今,然而,踏上青砖古道的时候,我知道了,当初元亮先生勾勒的桃源盛景,便是此处了。

这不是旅游胜地,人迹不多,只是一个小村落,但,几千年的徽州古文化却将这里浸染得古色古香。村子不大,一条小河穿村而过,河边两岸,零落地坐落着庄严厚重的徽式老宅。每一丛篱笆墙,每一个苔痕悄然的墙角,每一个幽深难测的窗口,每一户安然的门楼,都在告诉我们,这里的一切,就这样静默在时光里,千百年的流光,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淡退了朱红,黯淡了琉璃,然而,这里的古井和古巷,这里的原始与天然,依然存封在这里,犹如未开坛的上好女儿红,不展露于世人,如若靠近,但凭馨香,便已自醉。

外界的风在这里也放慢了脚步,本已是吹面不寒的杨柳春风,辗转挪移至这里,便更加柔和细腻,绿了山,柔了柳。因为风柔,所以不宽的河面,愈发显得静水流深,河底石块历历在目,清晰可数。河面优雅的白鹅,傲然地展示着鲜艳的红顶,时而歪头沉思,时而啄食水下游鱼,白毛绿水,红掌清波,恍惚间,让人走进了诗词里,走进了图画中。岸边悠然踱步的鸭子,不起眼的褐色羽毛下,间或有墨绿色片羽闪现,它们目光虽警惕却也不怕人,摇摆着笨拙的步伐,在草丛中安然地觅食,悠然来去的步伐,拖慢了时光,拖长了光阴。院落里的母鸡,在土地里翻滚,扑腾起满目烟尘,时而发出缓慢悠长的“咯——咯——”的叫声,又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午后,以及那个午后细碎的阳光,还有当初慵懒在阳光里而如今漂泊四散的人。

沿着河堤走,慢慢才发觉,已被红色包围。满山的映山红,一直延伸到河边的青石古道上,春花正是绚烂之时,映山红更是热烈奔放得肆无忌惮,酣畅淋漓。映山红是徽州一带特色的花种,不比其他花,别的花,开起来总不彻底,如那桃花,红也不彻底红,偏要衬些白色;樱花,美便美矣,花开之时却偏要绿叶扶衬,方能显得自己娇嫩袅娜;荷花更甚,只开在水里,高蹈遁世,容不得他人亵玩。如若做花,便应如这映山红般,粗枝大瓣,轰轰烈烈,既然只开这一季,那么,我便是自己的王,无杂枝,无杂叶,只有这一大朵一大朵彻底的红,绚烂奔放地开到春花荼蘼之日,便任他尘归尘,土归土。承受得了如火如荼的热闹,也耐得住沉寂安然的清冷,任他宠辱加身,任他物喜物悲。

眼前的花色渐渐暗淡,我依然沉浸在历史的画卷里,不曾发觉已是月上柳梢之时。朗月高悬,清辉静洒,周围的一切,在古色古香之中又平添了一份圣洁,脚下的静水流光,如南海沉静的莲池,空灵又美好。天上的这一轮,分明就是张若虚笔下古时的月。月,清幽环境下的月,最能勾动文人的心弦,难怪在寂静无人的春江潮水之畔,若虚先生会发出千古一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一轮圆月,照彻古今,看尽悲欢,任他人世变迁,任他朝代更迭。江山枕着寒流,人生伤着往事,只有朗月一轮,超然尘世,洒脱不羁。这似乎也是徽州古村给我的一种昭示。

驻足村口,凝神回眸,一天的行程里,在青山碧水之间,我的烦躁得到了放逐。这里的一切,青色的屋瓦,斑驳的墙角,穿行的清风,悠然的家畜,灿然的花,无言的月,历经千年的等待,似乎都是为了给如今如我一样迷乱了心智的人指引一个方向,一个让心灵得到皈依的方向。那便是,要活,便活得自在坦然,活得真实奔放!

火样热烈的映山红花瓣,因风吹落水中,在明月的清辉里,流向不知名的远方。鸟雀倦飞,鸡鸭归巢,远方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古村的一切,安然沉睡。千百年前,面对此情此景,元亮先生感慨过: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我们不能如他一般消极遁世,但我们可以如古村一样,古村不媚外界繁华,不惧时代变迁,做本真的自己,我们亦可以身处红尘却依然保持本真的赤子情怀。喜了,大笑便是,怒了,排解便是。

离去之时,我找寻到了自己的喜怒,找寻到了迷失的一切,长嗟一声,暗红尘霎时雪亮,热春光一片清凉!

责任编辑: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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