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寻春天

■任崇喜

立了春，一切都像睡了一个长觉一样，醒来了。白天长了，太阳亮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新鲜光亮的，连身上的衣裳都要变轻了呢！听见孩子在院子里唱《春天在哪里》，内心便觉得痒痒的，早已被春季的气息所吸引。“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谁能抵过春天的迷人与多情呢？

是谁说的？城市里没有春天，很有哲理。缺少四季变幻的城市，怎会有乡野春天温暖而浪漫的气息？那是大自然真正的气息。走，“偷得浮生半日闲”，到郊外去，到田野间，去踏寻春天，让所有的一切都淡化在明媚的春光里。

出城不远，穿行在窄窄的乡野小路上，一种异样的感觉洋溢在心间。这样的路，我已经多少年没有走过了？还有那微薄的阳光，清清爽爽的，空气里荡漾着一股自然清香，我已经多少年没有亲近过？可喜的还有路边的草。春风过处，浅黄浅黄的草，惹人的眼睛。在草的后面，出场的就该是那些野菜了，荠菜、苦苣菜、灰灰菜、枸杞头、苜蓿头、芦蒿、蒲公英等，一个个色泽碧绿、茎肥叶嫩，不仅带着大自然的清新，而且带着泥土的芳香，青翠诱人，有着似乎只有春天才有的鲜嫩滋味，至今令人回味无穷。这样的滋味，我已经多少年没有碰触过？

路两旁是杨树林，高高的枝杈中间偶有几个鸟巢出现，这些白杨是冬日里唯一的点缀，让光秃秃的树干在漫长的冬天不再孤单。在落光树叶的树枝与树枝间，有鸟儿细亮的鸣叫声。那声音，婉转动听极了。抬头细看，竟发现有不少鸟儿在树枝间穿越，这些鸟儿大部分是很常见的麻雀、喜鹊，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它们无一例外地扑展着翅膀，又叫又跳。鸟儿用动听的声音啾啾地鸣叫着，让你会忘了这是有些寒意的早春。眼前的这一幅鸟儿动态画，让我的思绪变得活跃起来，忘了这是些鸟儿。是谁说的？喜鹊是村庄的标点，我觉得，此刻这些树上的鸟就是白杨的花朵，在春天的版图扩大之前，蔓延着生机、温暖，也蔓延着春意。

上了河坝，视野更加开阔。放眼望去，河坝两侧满眼都是大片大片的麦苗，使人心里顿生温润柔软之感。这些经历了一冬严寒的尤物，在春光里做着怎样甜蜜的梦？地里有几位农民在田间劳动，他们躬身劳作的身影，点缀着大地的曼妙和美好。地头边的沟渠里，黄河里的春水刚刚引过来，滚滚流淌。过去的这个冬天，没有雨雪，地干渴了，青枯的麦苗，也灼痛了农民期盼的眼。开春浇上一水，对于小麦返青生长大有好处。一位农民正在抽水浇地，清澈透明的河水，汇成涓涓细流流淌进了田地，为地里的庄稼送去甘甜和滋润，也给我的内心带来甜美和舒畅。

在文人的诗句里，春天有“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希冀，有“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雅致，有“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情趣，有“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的痴迷。可是，谁能想得到，狭窄不平的乡间小路，翠绿的麦苗，清新的空气，流淌的田间小渠，小鸟的啾啾鸣叫声，这些常见和普通的具象，通过简单的排列组合，竟构成了曼妙无比的画卷，成为我心中春天的符号和美丽的象征。这才是纯粹的原汁原味的春天啊。

春天来了，一切都在生长变化。只要你留意，你就会明显地感受到春天时刻发生的奇迹。在返回的路上，我才发现，春天是无需找寻的，就藏在每个人的心里。只要我们内心装有春天，春意就无处不在。用心灵的和煦与宁静去拥抱春天，去享受自然的恩赐，这是何等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