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祖屋

核心提示: 奶奶家的祖屋要拆迁了,听父亲说那里的大山需要凿开一条通道,建起高铁。

■王静

奶奶家的祖屋要拆迁了,听父亲说那里的大山需要凿开一条通道,建起高铁。赶着了梅雨季节,山村的小路满是泥泞,这天仿佛心里蓄着满满的回忆和沉重的思绪,车子沿着山脚蜿蜒窄小的土基行进,驶过短短拱桥的黄泥坝,驶过那一片片黄了又绿,绿了又黄的麦田。麦苗和树木浸润在淅沥的小雨中,安详和快乐的摇摆着,远处的青山默默矗立,起伏缱绻,恍若蒙着了一层薄雾,微风轻起,悠悠家乡的味道沁入心扉。

拆迁的日子,村子里显得忙碌却有条不紊,很远处就见到工人们三三两两推着三轮车一趟趟的押运着圆长的木材,村民们在一旁匆匆收捡着家具和杂物,敲击墙体的闷声,砖石落下的回响,人们嘈杂的谈话与那山间竹林里清脆的鸟鸣,风声,雨声交响着,从前悠然而至的静谧被这个特别的日子打破了,第一次慌张觉得内心深处的一份情结慢慢往外流去,望着祖屋,我又飘回了童年。

大约我还只有六岁时,母亲去师范读书了,父亲在公社做事,无人照顾我,便住到了奶奶家,奶奶和爷爷做些田间的事,怕荒了我,让我早些读书,村间的学堂少了许多礼数和规矩,没到年纪的我也顺当上到了学。那个学堂依山而建,周围是一大片竹园,翻过山头还有一汪小池塘,课堂里的课桌椅因地取材,都由竹子编制而成,从教室的窗外一眼望去便是青葱的树木和绵延的高山。此后,无论是刮风下雨,我小小的脚印便留在了一条盘旋而上的小土路上。

祖屋的门前有一片自留地,奶奶生性爱花,不拿来种菜,却植了好些不具名的花草,竹篱笆围着一圈,花朵们簇拥着,给这老旧的祖屋增了许多光耀的色彩,也芬芳着我小小孤独的心。花圃的后面是大块砖石堆砌成的墙群,圈围着一片幽茂的竹林,再往竹林的后面,往高处站着望去,那是别处不常看到的,一条笔直蔓延的铁路横亘山脚。早晨或傍晚,火车的轰隆声由远及近划过静谧的山庄,那声音传来时,我与隔壁的小友不约而同,飞奔如离弦的箭般冲去围墙的高处,瞻望火车。夜晚来临时,乡间的蚊虫多,湿气也重,哪也去不得,无事便依着窗数星星,在山弯上仿佛离得天空更近了,风清月朗的天气,浩瀚苍穹如水透彻,繁星点点,璀璨如珠。要么钻进纱帐中,捧读些小人书,盘弄那些女孩子们珍爱的小玩意,天马行空的做自己的梦……

祖屋具有一切老房子所有的特性,古老的木质带把锁的大门,正中是长方状的堂屋,两侧一边一间内房,往堂屋的里面还有一间灶房,不算大但也够得着老小一家生活了,屋中的房顶格外的高,上面架着横梁的圆木柱子,都光秃秃的毫无遮拦,堂屋的左侧一方桌子,上方是一副毛主席像,似乎从未改变过。我小时候住的那间房在进门的左侧,一扇镶着镜子的衣柜是我最为喜欢的,那里时常有些惊喜在等着我,奶奶买的新鲜东西,好吃的,都藏在那里面呢。使我最感兴趣的却是床头的两个叠放着的大箱子,奶奶从未当着我面打开过它们,所以在我就多增了许多的神秘感,常常暗想,许是藏着奶奶年轻时美丽的照片或是她忘不掉的一些人或事吧。箱子上的两把锁,更是让我纳闷,上面一把刻着的是奋发图强,下面是乐于助人,到今天我也搞不懂这些文字和这两个箱子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在祖屋待了有一年的光景,父亲就把我接回了孙村,离开时我不自觉地哭了,那时的我只觉得那里的山水,那里的人,那里的一切给了我心灵上太多难以忘怀的悸动,那种不舍是发自内心的,不骄作的。

祖屋的房顶已经拆空了,露出了灰白的墙沿,童年的记忆,时光的纯美仿佛是一瞬间同它一起陨落,同这祖屋剥落的碎石,一片片逝去了,模糊了,却深埋在心底。饮水思源,宗其根本,故土的情牵绊着自己,任我漂泊到何方都会魂牵梦绕,如此不能割舍,雄厚的感情,也只有这里能给予,那是属于自己的故事——不是多么的动人心魄,却在源头处拨动心弦,那一种情结如同这祖屋一般永远散发着清新,久远的气息,温厚的存留于我,给我漫漫的人生体悟。

 

责任编辑:汤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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