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核心提示: 某日,在办公室翻读当天的报纸,一篇题为《人生是一场场目送》的文章映入我的眼帘。

■江辉生

某日,在办公室翻读当天的报纸,一篇题为《人生是一场场目送》的文章映入我的眼帘。或许是受情绪的影响,当时我便对这篇文章产生了兴趣,认认真真地从头到尾看了个仔细。文章内容不长,可作者却用浅淡的笔触告诉我:人生自古伤离别,人活一辈子,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抑或是爱情,陪伴一路长短,终将要渐次散场。其实,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遇见,有些人一直在陪伴,有些人却转身即逝,你认或不认,俱成流年。

还记得人生的第一场有记忆的目送,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的离开,离开家乡,离开亲人,远走他乡参军入伍。那是一个寒风萧瑟的冬日,为了给我送行,早上四点钟左右,母亲便起床为我准备早饭。其实大家都知道,早饭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更何况是在那种即将离家的心境下。可母亲却顾不了这些,她只顾把我平日里爱吃的菜肴烧了一道又一道。或许在母亲心里,儿子一出门就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可口饭菜了。于是,恨不得让我在离家前一次吃个够。吃过早饭,左邻右舍和亲戚朋友都赶来为我送行,一时间鞭炮齐鸣,大家都期盼着我走出家门后,能有出息。随着汽车的启动,大家兴高采烈地挥舞着双手,唯有父母亲的心情却没有那般热烈,透过车窗,只见父亲手足无措地来回走动着,而母亲则掉转头去悄悄地擦拭着眼泪。随着汽车渐行渐远,父母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低下头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滴落在行李箱上。

当兵到现在已有二十几年的光阴,等待和目送已成了我现实生活中离不开的一道风景。每次探亲回家,母亲都会站在村口焦急地等待,等待虽然急迫,却是幸福的。而每次送别,却总是那般的揪心和无奈。这些年,只要一想起父母亲送了一程又一程,然后挥起渐渐僵硬的双手和我依依告别时,我心里总会涌起无言的酸楚。记得有一次,母亲送我回部队时,上车后我们说好了让母亲先回去,然后我再走的。可车辆出发后,当我掉转头时,却发现母亲又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追了上来,直到再也看不见我的踪影。

一年一度枫叶红,一年一度送老兵。军旅路上最动情的目送,当数每年年底送别退伍老兵。战友亲如兄弟,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的兄弟,朝夕相处几年下来,即将分手道别,就算再硬朗的铁血男儿,也会瞬间沾湿泪襟。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记得这些年,每一次送别老兵都是最伤感的时刻,也是最难控制的场面。人生自古伤别离,兄弟们抱头痛哭的记忆,从未在心头忘记过。别时难,相逢更难,目送兄弟们一个个渐行渐远,那带走的不仅仅是共同度过的激情岁月,更有大多割舍不下的钢铁般的情谊。每次都想笑着告别,可每次眼泪都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生命里最无法接受的目送,发生在去年年底。年方十九岁,参军入伍不到半年的外甥,在部队组织的一次训练中不幸因公牺牲。噩耗传来,青山垂泪,大地含悲,我们怎么也不敢相信,年轻的外甥就这样匆匆地离开了我们,离开了他朝思暮想的父母和弟弟,离开了他朝夕相处的战友兄弟。漆黑的夜里,目送外甥凄然离去,我兀自站在冷风里,像泥塑一样,一动也不动,好像外甥在我的心上面系了一条绳子,走一步,牵扯一下,牵得心肠阵阵作痛。那痛苦就像铅海,又重又黑,深不见底。那撕心裂肺的疼,已无法用哭喊去释放。我唯有保持沉默,在沉默中,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对生命的恐慌。

这些年,我不停地在经历相聚离开。一次次的送别告诉我,人生的路上,没有谁可以陪你走一辈子,朋友会离开,家人会老去,恋人也会变。有些路只能自己走,行走的路上你可以平凡无奇,也可以灿烂辉煌,只是这条路,无论你是否觉得孤单,都得你一个人勇敢地走下去。

责任编辑: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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