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的旧布鞋

核心提示: 那一年,读中专,母亲来学校看我,看得出她的衣服裤子是刻意换过的,那是专门走亲戚才穿的。

■毛月香

那一年,读中专,母亲来学校看我,看得出她的衣服裤子是刻意换过的,那是专门走亲戚才穿的。

但是,母亲的一双旧布鞋特别刺眼,是那种农村妇女自己纳的布鞋,鞋底边已经磨破,线头一根根扎在外面,灯线绒布的鞋帮颜色均已泛白,上面粘了许多泥土,走在学校干净的水泥路上,很不协调。

我记得母亲有双黄色旅游鞋,也是走亲戚穿的,为什么不换呢?

一路走,一路想,我尽量不和母亲走一排,也希望母亲走快点,我感觉所有来来往往的同学都在神情专注地看着母亲脚上落伍的旧布鞋,还偷偷讥笑着。

母亲比我们村大多数农村妇女见多识广和能说会道,但一到城市里就尽显笨拙、迟钝、粗俗,尤其是那双粘着泥土的旧布鞋,土里土气到家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跟母亲说:“姆妈,你快点回去吧。”说完,我不安地看了看她脚上那双鞋还有周围……母亲张张嘴巴,欲言又止,最后平静地看了看我,慢慢转身。

我一直目送母亲离去,直到完全看不见旧布鞋,才松了口气。

时隔这么多年,我脑海里经常会晃过那一双粘着泥土的旧布鞋,晃过青春期那特有的自卑。

虽然,现在母亲仍会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地走在我身边,但是我好像已经到了一个年纪:我会紧紧地搀扶着她,不再在意母亲的穿着,更不会羞愧于她农民的身份,我早已明白,那不过是一种成长——一个人的成长总会经历许多心路历程,直到真正的成熟。

就像我现在正处于青春期的儿子,虽然我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但偶尔也会随意一点,儿子会直言不讳地说:“老妈,换件好看的衣服,你这样出去,会丢我的脸。”这时候,我才知道,那时候的母亲其实早就看穿了我的难为情——睿智如她,成熟如我,却不责怪自己孩子:成熟需要时间,需要过程,并不需要太多大道理。

责任编辑:周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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