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核心提示: 我是有多久没到这里来了呢?一进村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电线杆子下劈柴火,再走两步,有两个女人在水龙头边讲话,一个在洗衣服,另一个把刚吃完的锅子拿出来洗,原本清爽的三间两层的小楼已经被隔成了好几家,看来这家也租出去了。

我是有多久没到这里来了呢?一进村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电线杆子下劈柴火,再走两步,有两个女人在水龙头边讲话,一个在洗衣服,另一个把刚吃完的锅子拿出来洗,原本清爽的三间两层的小楼已经被隔成了好几家,看来这家也租出去了。

远远地,看到奶奶柱了拐杖在门前散步,我喊了一声,她似乎没听到,走近了,她笑了。

因为老屋的拆迁问题,家人多龃龉,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跟我年迈的奶奶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屋在晚风中,仿佛苍凉的老人。

小时候,我是在奶奶这里度过的。

那时候,还没有砖瓦房,地面是泥,坑洼不平,但是奶奶总是把地扫得很干净,久了,那泥地仿佛也如现今的瓷砖一样坚硬、光滑。墙是用大块的方泥堆起来的,每一块都是方方正正的,厚重、踏实。在一人高的地方留出一个平台,可以再上面放些日常用品和零碎玩意。我记得有花露水、针线盒、剪刀等,也有爷爷从常州带回来的橘子水和汽水。汽水是维达牌的,颜色和口味像极了现在的可乐,会冒泡。小时候的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有一次午睡起来,我看到一瓶汽水放在上面,我却没有像一般孩子那样看到了好吃的就嚷着要吃。到了外间,爷爷问我:“有没有看到那汽水啊?”我说看到了。他很讶异,问我为什么不喊他要来吃。我当时不过刚上小学,却已经很平静地回答爷爷:“你们早晚会给我吃的。”爷爷笑了。

当时,我对这一瓶汽水的归属是很笃定的,同样笃定的还有爷爷对我的爱。

是的,爷爷很爱我。当时村上人喜欢问我:“爷爷打不打你啊?”我的回答是:他就是用拐杖把地面戳通了,也是不会打我的。的确,他生气的时候,很可怕。我的几个姑妈都怕他,对他唯命是从,但我不怕。小时候因为这个笃定的爱,我大胆而自信。

爷爷给我做了一个秋千,其实就是在门前的两棵紧挨着的树上绑一根粗粗的尼龙绳子。坐在上面,是可以摇起来的。但是坐久了,屁股疼。爷爷就搬来一个小凳子,压在绳子上,这样子屁股是不疼了,但是可得小心,凳子一个不稳就会掉下来,难免玩得不尽兴,所以终不是最快乐的。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可以站在绳子上玩了,那摇起来才是痛快。一抬头,可以碰到天的感觉。

老屋前后通风,冬暖夏凉。

门前有一棵泡桐和一棵刺槐。刺槐的花是成串成串的,小而密,白而香。揪下那么一朵,用嘴细细一抿,可以尝到丝丝甜味。泡桐就更加有趣了,听说那桐子炒熟了,可以当豌豆吃。我是没吃过,因为我要用它们来当炮弹,对付隔壁的大黄。大黄是条凶恶的土狗,见人会露出白而且尖利的牙,但吃了我几回炮弹后,见了我就总是趴在墙根下,闭目养神了。

屋后是一片竹林,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午后的阳光细碎斑驳地透过竹叶洒下来。初春,可以在林子里挖荠菜,摘枸杞。初夏,可以挖竹笋。家生的竹笋是黄中带绿皮的,切成细丝,炒韭菜,有着一股淡淡的甜味。剁成笋丁,拌上鸡蛋液,撒点葱花,蒸蛋就变得清香无比了。竹林里或许还有很多虫子,也是我幼年时的玩伴,那趣味自然很多。

老屋给了我快乐的童年,留下了甜甜的回忆,如今奶奶和这老屋一样,都老了。

晚风吹过,树叶婆娑,夕阳斜照,映在奶奶已经斑白的鬓角上。今年奶奶83了,而我也已经而立之年,往昔岁月不可追,但耳边似乎响起小时候我说的话:“奶奶,我长大了每天赚三块钱,一块给你,一块给爸爸妈妈,还有一块我自己买糖吃。”

责任编辑:姜耶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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